[札記] Iro轉學了

過去這一週，發生了非常遺憾的事情，我帶孩子離開了在香港第一個接觸、也是哥哥唯一就讀過的華德福學校，還記得四年前帶Noki到學校的那一天和前半年的蜜月期，都讓我真心地感到美好，也因為這些美好的經歷、與當時Noki的老師真誠又溫暖的接觸，種下了我回台灣參加師訓的種子。不諱言，我是先選老師、才選學校的，我相信每個學校、每種學制下都存在有愛心的好老師，所以當我確定老師很好、沒有問題，我就放心地把孩子送去了。那位老師到現在我還是難以忘懷，她依然是我心目中排名第一的好老師，也一直是我學習的典範，在華德福這樣以人為本的教育裡，老師是最難能可貴的資產，也因為那位老師，即使後來學校發生了許多風風雨雨，我對學校還是保有一份懷舊之情，直到去年當年的老師們都離開了，我才毅然帶孩子回家自學。

今年，換弟弟要上小學了，心想華德福一年級的課程並沒有太多智識性的東西，即使是沒有經驗的新手，應該也很難「教不好」（這真是我的一大誤解），所以我也毫不懷疑地就決定送弟弟去同一間學校，本來計畫是如果我能擔任教職，哥哥也一起回去上四年級，沒想到七月時學校告知我四年級將只剩兩位學生（包含Noki），所以考慮之後，我還是忍痛放棄教職，繼續帶Noki自學。我犯的第二個錯誤就是確定就讀後，就很放心地沒有再過問學校的狀況，直到一年級開學前一個禮拜，我還沒收到任何開學通知，才隱隱覺得有點問題，到了開學當天更發現一年級只剩兩位學生（包含Iro），小一老師也不是我之前面試時見過的那一位，當下有點晴天霹靂（因為之前像Noki的情況學校都有事先告知，這次卻沒有），但覺得老師都是好人，只能安慰自己和孩子說：「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就試試吧！」



沒想到從開學第一天開始，回家後每天都收到孩子的小報告，我也幫他洗過都是土的襪子、被黑色筆畫的衣服，甚至是被土弄到而不能吃完的便當，大約一星期左右，我就感覺到，另一個同學應該是有點狀況的孩子，我也跟Iro説，對方不能控制自己，你自己避遠一點就好，不要跟人家計較。到了第二週，孩子的反應讓我感覺他已經不堪其擾了，我經常聽到他的投訴後問他老師怎麼處理，答案有一半是「老師沒看到」，每天聽他投訴其實我也有點厭煩，所以我有打電話跟老師反應，知道老師忙於處理另一個同學的狀況，但也希望她能多關心Iro的心情。

到了第三週，情況持續，我本來以為週末班親會時老師會解釋多一點關於這些事情的發展，甚至可以讓我與對方家長一起坦誠地討論要怎麼處理孩子之間相處的問題，但整個班親會幾乎沒有正面觸及這個議題，對方家長也隻字未提，讓我感覺非常古怪，甚至懷疑會不會對方家長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孩子有動手打人的情況。到了週日，Iro説他有點呼吸困難，因為胸口被同學用力打過，我們才決定在開學第四週的第一天要求學校積極處理，小一老師給我的態度是正面的，也能同理Iro長期處在這樣的情況下，終究會有到臨界點的一天，我則是向老師表示我並沒有責怪那個孩子，但我們需要老師更積極地採取保護Iro的動作，不要因為一個問題而衍生出第二個問題，離去前我甚至借了一本治療性故事集給老師做參考。

稍後接到學校行政的回應後，一切就變調了。學校認為我用「暴力」二字來形容那個孩子是嚴重的指控，因為那個孩子在該行政老師的輔導活動中表現都很正常、不會刻意動手騷擾或打別的孩子，所以我描述的那些狀況都是「不可能的」，這句話真的激怒我了，我必須要說從開學到那時過了三個禮拜，經歷了種種被跳票的情況，甚至班親會時老師展示了「非典型」濕水彩，連二年級家長都看不下去而問老師「這適合一年級的孩子嗎？」我都沒有講話、我都忍住了，但現在面對學校這樣的不信任，真的讓我理智線完全斷掉。校方表示「因為從來沒有從老師那邊接到這樣的報告，所以對我們的說法產生合理的懷疑」，老師到底做了什麼報告我是不知道，但我們會沒事無中生有嗎？從第二個禮拜一直反應到現在，學校對我們及孩子的狀況不但沒有表示任何歉意也不做關心（幫小一老師講公道話，週一反應完後老師有問過Iro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他），只關心我們是否指控那個「需要保護的孩子」，請問，我的孩子就不需要被保護嗎？

為了「證實」我們所言屬實，學校在上週（開學第四週）的週三在小一教室內裝了攝影機，但當天早上我在等老師出來談話時，就親眼目睹到那位小一同學不小心用掃把弄到二年級學生脖子的畫面，二年級老師現場並沒有去關心他的學生，當小一老師出來後，她就去處理那位有狀況的同學去請她道歉了，但一直到我離開為止，我都沒有看到小二老師去看顧那位被弄到的同學，事後小二老師說明他第一時間是先去處理有狀況的同學（可惜我並沒有看到），讓那位被弄到的同學「感受自己的情緒」，聽到這番話我又被激怒了，我覺得這也不難明白Iro在學校為什麼總是覺得沒有老師幫忙處理的原因吧！

這些都是在上週五學校請我們去開會的時候聽到的，很妙的是，當天我們到了學校才知道小一老師當天請病假，頓時!@$#%#$^&^%@$%，最重要的現場老師都沒來，那叫我們來幹嘛！？一早通知我們改期就好啦！不論是老師沒誠意、想逃跑，還是學校行政很有問題、請家長來開會老師請假也不事先說，都讓人覺得會還沒開始就已經沒誠意了；會議的另一個重點當然就是他們看了兩天的閉路電視，確定那位同學都沒有發生打人的情況，到底真的假的也是他們說了算，而且這兩天就可以代表過去三週的情形？就代表我和我們小孩講的都不是真的！？這一切都讓人太難接受了！最後學校說他們評估那位同學還沒準備好上小一，所以會讓他們兩個分班，Iro會留在一年級，稍後可能會有新同學，我詢問分班的程序是怎麼樣、之後會怎麼做安排，學校也一問三不知，這會議就這樣超時了半小時、聽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言論就結束了，但我先生最後講得很好：「感覺不到學校和我們坐在同一艘船上來解決事情。」沒錯，一直以來我都是抱持「想改善狀況」的善意來「幫忙」的，沒想到學校一直把重點放在「那位同學沒有打人」這件事情上，最後卻又說他們評估那個孩子的確還沒準備好，所以把他分到另一班，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最讓我寒心的是學校行政和老師的態度，他們從頭到尾沒有關心過我的孩子究竟好不好，只有說「看起來他都很開心」，所以不覺得他有問題，我真的很想回敬他：「你知道很多看起來很開心的人莫名其妙就自殺了嗎？」，我只問他們：「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孩子會選擇跟我們說這些，卻不選擇去跟老師反應？」「孩子跟老師建立感情需要時間，現在才開學一個月，跟你們感情好所以跟你們說也是很正常的。」小二老師回答。天啊！難道連一點自省能力都沒有嗎！？一點同理心或歉意都沒有嗎？如果今天校方表示出任何一點抱歉的態度（小一老師是有的，但她週五之後就落跑了），我們還會體諒老師的辛勞、支持學校繼續努力，但那天看到這樣的態度，我真的心灰意冷了，回去和家人討論後，我們決定讀到十月底就離開。

沒有最糟，只有更糟。這週二（週一放假）孩子放學回來告訴我，他今天去二年級的教室看二年級上課，他們寫作業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什麼事都沒有做，二年級同學還提議老師可以讓他畫濕水彩，結果老師找不到材料，二年級同學又提議給他畫畫，老師也沒給他畫，就這樣過了一個上午，下午閱讀課，然後打掃，因為另一個同學已經去另一邊教室，所以他要做兩人份的打掃工作，聽到這邊我又怒火中燒，立刻打電話給學校。我先請老師交代孩子今天在學校做了些什麼，不幸的是跟我對話的是小一老師，她根本一整天沒看到我的孩子，然後她直接跟我說現在開始讓Iro去跟二年級一起上課，我馬上拍桌（其實沒有，講電話哪裡有桌子可拍），說上週五開會的四個人都有聽到，XX老師親口說Iro留在一年班，並沒有說讓一二年級合班（這方案本來是我提出的，但週五學校並沒有採用），所以我們以為是一個老師對一個孩子，為什麼現在突然變成我的孩子沒有老師也沒有同學，也都沒人事先跟我們溝通？後來二年級老師打給我，解釋那天本來是安排了一位代課老師來負責幫Iro上課，但那位老師又臨時不能來（第N次了），所以才這樣安排，我只能搖頭說，你們需要時間準備跟我們說清楚我們都可以接受，但不能沒有安排好就做了，結果犧牲「學習」的部分來補「班級秩序」的問題，是越補越大洞，這樣的作法我真的不能接受，我請他們行政老師打給我，結果那位行政老師也失蹤了。

最後跟我們聯繫的學校的一位會計（！？），因為之前我以為我們已付的訂金是就學最後一個月的學費，所以我重複付了兩次十月份的學費，以為可以退款，沒想到學校合約今年改了，不但退學要提前兩個月通知，而且訂金是付明年七月的，一毛都不能退也不能轉讓（蝦米！？誰說我要就讀就一定要保證念完一年的），但這部分我之前沒看清楚，也沒得argue，我想說學校不願意通融退費我就算了，自認倒霉。沒想到週一上學的事情跟兩個老師講完，行政老師直接失蹤沒聯繫我，最後由學校會計冒出一句話來：「最後一個月的訂金不會退，但如果你們明天就不上學了，就退十月份學費給你。」挖哩勒～我還沒說我不上了、也還沒說我要放棄了，我只是要求孩子明天到學校有老師會教書、有事情可做可學習而已，學校居然就直接叫我們不要去了，是覺得這樣老師也省事嗎？本來真的很忍不下這口氣，之後想算了，我先生也講得沒錯，就算我現在再怎麼要求，他們也給不出我想要的東西，就算了吧！我們不念就不念了，那一個月的學費我就當捐款給你們吧！

還好另外一間學校可以讓我們隔天就去上學，所以Iro算是無縫接軌地轉學了，但想到這一切的一切，我還是覺得太@$%#%$^%@$%^%&^%*了，本來很想舉發這樣不適任的老師和不負責任、沒有道義的教學品質，但我媽勸我不要得理不饒人，我想想就算了吧！這件事情雖然我一開始一直忍讓，但後來讓我受不了爆發的時候，我承認我也的確沒有在客氣的，不客氣的情況下，對方是否也覺得我是怪獸家長呢？我想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也不能說自己完全沒有做不好的地方，只能說在做家長的這方面，我還有很多要學習和改進的空間。我跟Iro説，我不想再轉學了，現在要去新的學校每天通勤很辛苦，我想他也知道不能再隨便投訴同學和老師了，得自己想辦法才行XD 這是我和孩子共同的功課，需要一起努力。

寫這篇並不是想指責或抱怨任何人，只能說自己犯的錯，責任最後還是要自己承擔，僅此紀錄，希望不再重蹈覆徹，我們明天會更好！



後記：過了一個多月，我還是一直不停想到這件事情，反省多過憤怒，總覺得自己當初如果在XXX上做得更好，這件事情會有更多更好的可能性發生。不過也很感謝當時的紀錄，讓我看到自己很多的情緒在裡面，雖然曾經想修改或收回文章裡的話，但後來覺得與其掩飾，不如誠實地面對當時的自己，才能做為以後的借鏡。透過這篇文章告訴自己，我還有很多缺點及需要改進的地方，希望以後若有機會面對事件中的人事物，能以更正面的態度面對，也算是一種彌補吧！所以，就讓這份愧疚當作生命的印記陪自己一直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