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 世界上最棒的葬禮

因為小孩的關係，我借過很多和「死亡」有關的繪本，這本是我前幾天在圖書館裡匆忙中選的，沒想到今天和小孩共讀後發現，這本是我念過寫「死亡」寫得最好的一本 ! 好到我忍不住把它每一個情節都寫下來，供大家和自己慢慢品味和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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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棒的葬禮]
文 / 烏爾夫．尼爾森
圖/ 艾娃．艾瑞克森
譯/ 李紫蓉



故事從一個小女孩和小男孩的暑假開始，他們很無聊，直到女孩發現了一隻死掉的野蜂，她非常開心，說終於有好玩的事情了，並且想幫牠埋葬。小女孩雖然對野蜂說「我愛你」，但並沒有悲傷的情緒，反而覺得很有趣，由此可以看出女孩對「他人的死亡」是無感的，她比較在乎的是「死去的肉體」，她希望可以讓這些死去的肉體有個好的歸宿，但和這些肉體的主人並沒有情感的連結。

小男孩是主角，他對死去的東西是感到懼怕的，他不敢碰野蜂，也不願意挖墳墓，但是他很喜歡寫詩，這是他們第一次的分工。女孩對於寫詩這件事情嗤之以鼻，或許可以說她不太在乎情感的流露 ? 男孩卻自己說他腦袋裡常常想著詩句，所以他是個敏感纖細的孩子，男孩和女孩形成強烈的對比，在女孩精心布置的墳墓前，男孩念出第一首關於死亡的詩 :

小小生命，停在手心，
來去匆匆，回到土裡。

女孩吸了吸鼻子，對野蜂說 : 「日子還是得繼續過。」那吸鼻子的動作是一種逞強嗎 ? 女孩的第一次埋葬有感到悲傷嗎 ? 短短的句子卻引人遐想。

有了一次經驗後，女孩說他們應該為全世界死去的小動物舉行葬禮，於是他們開始到處搜尋，連女孩的弟弟也來幫忙。女孩的弟弟還小，不懂什麼叫「死亡」，所以男孩和女孩要想辦法解釋給他聽 :

所有活著的東西都會死掉，人也是一樣。有一天，你也會死掉，然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大家就會像呆子一樣哭得很傷心 (這句話一定是女孩說的)。

女孩的弟弟終於聽懂了，他第一個反應是 : 「這樣我的爸爸和媽媽會很傷心.....」這反應真是太深得我心了，相信所有的家長聽了都很有感，希望這樣的想法可以打消所有想自殺的孩子的念頭 (祈禱)。然後男孩為一隻死掉的地鼠念了第二首詩 :

幾百年，幾千年，
生生死死。
死亡，會痛嗎 ?
會害怕嗎 ? 會孤單嗎 ?

男孩說，這首詩的內容是 沒有人能夠了解死亡。

女孩的弟弟還在為媽媽會傷心而哭，男孩和女孩則是對他們這樣的行為感到非常滿意，他們覺得自己很善良、很有愛心，而且可能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 聰明的女孩立刻成立了一家「葬禮股份有限公司」，專門幫助死掉的動物舉行世界上最棒的葬禮，女孩負責埋葬，男孩負責寫詩，弟弟負責哭，這點子真是太棒了 ! 因為台灣的葬禮真的有人的工作就是負責哭啊 !! 然後女孩打給每個鄰居，看有沒有人需要他們的「服務」，果然很快的，他們連絡上一個剛剛有倉鼠過世的鄰居，對方還要求葬禮上要唱歌，收費是十塊錢，墳墓永久保固。

男孩幫倉鼠寫了一首小努努之歌，這首歌要唱得很慢很慢 :

寒冷的冬天帶走了你，(故事明明就是發生在暑假啊!?)
親愛的小努努，我們感謝你，
感謝你的一切，
啦啦啦........

女孩的弟弟安慰哭泣的鄰居 : 「等小努努好一點以後，我們再把它挖出來，真的，我們會幫你把它挖出來，啦啦啦....」這段話讓人不禁莞爾一笑，因為弟弟其實還是沒搞懂什麼是死亡=)

接著，他們又幫許多動物舉行葬禮，像是為公雞寫的詩 :

死亡突然降臨，就在時鐘指向二。
為什麼 ? 為什麼 ? 為什麼會在那時刻 ?

女孩責備那些參加葬禮的母雞，太聒噪又沒有表示傷心。

然後是替三隻冰箱裡的魚寫的詩 : (很顯然那三條魚是女孩的媽媽要煮來吃的)

鯡魚離開了世界，
離開了忙碌吵雜的世界。

他們開始為沒有名字的問題感到困擾，因為墓碑上不能只寫｢另一隻鯡魚｣。

接著是為九隻在捕鼠器下喪生的老鼠所寫的詩，這次他們先舉行了命名儀式 :

再見了，親愛的小豬胖胖，
祝你快樂，在你安息的地方。

現在女孩生氣了，因為她發現他們一直沒有賺到半毛錢，她真的很想好好替一隻很大、很可怕的動物舉行葬禮，而不是名不見經傳像蒼蠅或螞蟻這樣的小東西。男孩因此有了靈感，寫下 :

總有一天，生命會結束，
無論母牛、鸚鵡還是野豬。

女孩的弟弟問怎麼結束 ? 是被車撞了還是被槍打中 ? 女孩也有了靈感，他們開始沿著大馬路找路邊被撞死的動物，於是發現了一支扁掉的刺蝟 :

在人間，多刺的你平平扁扁；
在天堂，快樂的你胖胖圓圓。

這詩寫得真的很好呀 ! 然後他們終於找到了一隻超大的兔子，可想而知女孩超興奮的，她幫兔子準備了一個超豪華的棺材 -- 一個小行李箱，裡面有枕頭還有毯子，弟弟看了又開始哭，問姐姐他死的時候會不會有枕頭、毯子、心愛的玩偶和零食，姐姐答應他他想帶什麼都可以，弟弟才停止哭泣，這邊告訴我們，要為過世的人準備踏上旅程的東西 :

安息吧，
在這裡靜靜安眠；
過不久，
你和我會再相見。

女孩的眼睛第一次淚光閃閃，她要男孩再唸一次，因為他寫得真好。

正當他們滿足於今天的善行，但都累了、決定要收工的時候，有兩隻烏鶇在林間追逐，其中一隻撞上陽台的玻璃窗，死了。男孩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東西在他面前死掉，完全忘了害怕，親手抱起了那隻烏鶇前往墓地，甚至還可以感覺到牠的體溫。女孩的弟弟說，牠可能有小寶寶，還有媽媽，所以他們在最漂亮的石頭上寫下 : 「小爸爸」。

你不再歌唱了，生命走向死亡，
身體變冷了，一切變暗了。(天色也真的已經變暗了)
你是黑暗裡的一道光，
謝謝你，你永遠活在我們心房。

另一隻烏鶇在旁邊歌唱，讓男孩差點唸不下去，女孩哭了，她終於真情流露，和過世的對象有了情感的連結。悲傷，悲傷像塊黑布輕輕覆蓋住這裡。女孩的弟弟睡著了，代表他們安靜地在那裏待了一段時間，沒有離去。

生命很長，死亡很短，
死亡只在瞬間。
之後，小草和青苔成長，
墓旁的花朵綻放，
一切歸於平靜.....

這首詩深深地打動著我，如同這個故事和我的靈魂產生共鳴一樣，充滿童趣，卻又透過詩和情境將這一切鋪陳得好美好美。

第二天，他們又忙著玩別的遊戲了。